第二天，秦屹防止陈瑜再次联系苏妍，把她手机号换了。换了新的SIM卡，秦屹嘱咐她：“手机号别轻易给人，研究所里人不太熟悉的，就不要告诉了。”

苏妍本身也不是个喜欢交际的人，随口应下，“好。”

俩人去取车上班，苏妍看到车位上的商务，“小陈车还没用完？”

秦屹嗯一声，“我让他把车开去保养了。”

“哦。”苏妍没半点怀疑。

人送到研究所，苏妍下车转身，“我进去了，你慢点开。”

秦屹下巴一点，“走吧。”

每天都是如此，看着她走远，直到看不见人影，他才启动车离开。

原本车的事已经掩盖过去，秦屹身上的伤，也渐渐消肿，可不巧苏妍去卫生局取文件时，路过修车厂，他的那辆闷骚黄牧马人，赫赫然的停在门口，一个工人正坐在驾驶室位置，猫着腰不知道干什么，车前大灯、风挡玻璃都没了，看着有点瘆得慌。

苏妍确认车牌号，赶紧叫停，“吴哥，麻烦你靠边停下。”

吴哥是研究所的司机，听苏妍的把车停在路边，刹车踩下，回头问：“怎么了？”

“我老公的车在那了，我去看下。”说完，她打开车门下去。

走到牧马人前，她再次确认下车牌，没错，就是秦屹的车。

“师傅，”

“……”

第一声太小，修车工没听到。

“师傅，”苏妍又走进些，对着车里的人打招呼。

修车工从方向盘下抬起头，“什么事？”

苏妍说：“这车撞了吗？”

修车工觉得她挺无聊的，“撞了，”

“撞哪了？”

他刚要弯腰去修电路，被人打搅，他爱答不理的一句：“撞山上了。”

苏妍心咯噔下，拿出手机赶紧给秦屹打去电话。

第195章 控制欲

电话打过去时，苏妍心有些乱，接通后，问：“在忙吗？”

秦屹说：“往油厂去，怎么，有事啊？”

苏妍往远走几步，“咱家车送去保养了吧。”

“啊，”秦屹丝毫没察觉不对劲，“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问问，”苏妍回头看眼车，“保养得多久？”

“两三天吧。”

真是信口开河，苏妍咬牙，欺负她不懂是吧，她虽然不懂车，但能看懂车辆使用说明，mini的车辆使用和保养手册她都看完了。

“车在哪家保养？”

秦屹随口一说，“城西的4S店。”

苏妍捏紧手机，这里是城东，“为什么骗我？”

“……”秦屹一愣。

“车撞了，你干嘛骗我？”

秦屹立马察觉口气不对，“你在哪？”

苏妍不答反问，“你干嘛骗我？”

油厂已经出现在视线里，他去之前跟油厂老板已经定好时间，现在爽约不讲究。

秦屹商量着，“我马上到油厂，等我忙完给你打电话，行不？”

苏妍也不废话，“伤着不吱声！”

秦屹：“……”

苏妍先一步挂电话，跟修车工问了大致情况，也想起来这几天他总背着她换衣服，这是怕身上的伤让她看着，越想越气，可更多的是心疼。

上车后，先去卫生局取文件，办好事从卫生局大楼出来，看到街对面有家药店，她穿过马路，去药店买了红药和云南白药喷雾等。

等秦屹忙完，已经快中午了。他掏出手机按下苏妍的号码，那边几乎是秒接的。

他笑，“这是等我呢？”

“我告诉你，这事儿一点都不好笑。”

她生起气来看着凶，可口气少了点杀伤力。秦屹清了清嗓子，“遵命，老婆大人。”

“别以为你贫就能把这事儿遮过去。”

听这意思，还真是不好翻篇儿。“那咋办啊？车都坏了，我这不怕你说我嘛。”

“少来！”苏妍从椅子上站起。

“停！医生说了，你不能情绪激动，对你和孩子不好。”

他就知道拿孩子捏着她七寸管用，火硬生生被压下去。

“你知道我生气不是因为车。”

苏妍口气一软，秦屹心立马就酥了，他嗯一声，“我知道，你担心我。”

“那你干嘛不告诉我。”苏妍埋怨。

秦屹顺杆爬，哄着人说：“也没多大事，就车损，告诉你，你好跟我担心了，从你怀孕胎就不稳，我也是为你好。”

“话是这个理儿，但你想过没有，你告诉我，比我从别人那知道要好多了。”苏妍说，“当时我看到车，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你知不知道我心多慌。”

“我错了，”秦屹赶紧道歉，“害你担心了。”

人都服软了，她还能怎么样。叹一声，说：“秦屹，你以后有事再瞒我，再骗我，我，”

秦屹握着方向盘，看前方，“你怎样？”

苏妍半真半假道：“我就不要你了。”

‘噗嗤……’秦屹笑了，“我还以为啥呢，你放心，你没机会。”

“我不跟你开玩笑，”苏妍发现一点都镇不住秦屹了。

“好，不开玩笑，”秦屹低沉的笑声透过话筒传进耳廓里，苏妍气恼，“我说到做到。”

“老婆，你可别不要我，你放我一个人，你忍心嘛。”

苏妍说：“又开始胡搅蛮缠了。”可嘴角的笑却出卖了她。

“你现在在哪？”

秦屹启动车，朝场院大门开，“刚从油厂出来。”

“你来研究所。”

“干吗？”

“叫你来，你就来。”

“好好好，我去。”

“多久到？”苏妍问。

秦屹看下时间，“二十多分钟吧。”

“嗯。”

“你别太早出来，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知道。”

收线后，苏妍拉开抽屉，把从药店买的药拿出来，掐着时间往研究所大门走。

秦屹老远看见苏妍站在那，手里拎着一袋东西，怀里还抱着一保温水杯，叹一声，就知道不能听话。

他停下车，解开安全带，下车绕过车头来到苏妍面前。

“不听话啊。”他笑着看她，“一点都不听话。”

苏妍故意板着脸，“不听话比骗人强。”

“呵，见面就怼是吧。”秦屹歪头，看她手里的东西，“这什么啊？”

苏妍绕过人，走到副驾位置，拉开车门坐进去，秦屹也回到驾驶室。

他一侧身，“什么啊？”

苏妍把水杯塞他手里，低头翻药袋，拿出红药倒出两粒送他嘴边，“吃了。”

秦屹眼睑下瞥，“人家大老远见个面，不是亲就是搂的，我从城南跑到城北，你喂我吃药？”

“……”

“……”

苏妍盯着他看了两秒，秦屹嘿一笑，低头就着她手心，把两粒药含嘴里，拧开保温杯，一口水把药咽下去。

“好了。”秦屹把盖子拧紧，放杯托上。

苏妍伸手去掀他衣服，秦屹握住她手腕，“大半天的，别这么冲动。”

“！”苏妍拿眼角瞪他，秦屹笑，“晚上回家看，大马路上给我点面子。”

苏妍松手，将云南白药喷雾放回袋子里，“你一会儿带着，回公司自己喷下。”

秦屹收起来，痛快答应，“好。”

苏妍把该办的事儿办了，去拉门把手，“我走了。”

“哎？别走啊！”秦屹握住她手腕，苏妍回头，“干嘛？”

秦屹把袖子一撸，指着手表，“苏研究员，现在是午饭时间。赏个脸，吃顿饭。”

苏妍抿着唇笑，“走吧。”

秦屹把一袋药回身放在后座上，启动车问：“想吃什么？”

苏妍说：“你订吧。”

“海鲜锅行不？”

“没意见，好吃就行。”

秦屹单手扶着方向盘，捏她脸蛋下，“馋猫。”

穿过两条街，秦屹找到一家锅品店，停好车，俩人走进去。

赶上饭点了，一楼大厅的位置快坐满了，俩人来到靠墙倒数第二桌，隔个桌子就是一条通往后厨的通道。

服务员递来平板点菜，秦屹点了海鲜锅，又外加点了肥牛和羊羔肉，青菜点了一个拼盘，其他的让苏妍再看着点。

“我去下卫生间。”秦屹说完，把车钥匙放在桌上离开。

苏妍又点了一盘金针磨一盘豆皮，把平板递给服务生，“好了。”

服务生核对下点单，确认无误后，去厨房下单。

餐厅里人来人往，就餐的客人边吃边聊，好不热闹。

忽的，余光里有人靠近，不等苏妍抬头，她肩膀被人握住，耳边有人低语，“你敢动，我捅死你。”

“……”苏妍瞬间膛目，刚要回头，被警告：“别动！”

苏妍心颤，他用衣服遮着手，帽檐压得低，挡住半张脸，刀尖抵在她肚子上，苏妍不敢轻举妄动。

“陈瑜，你要干嘛？”

“起来，跟我走。”

肩膀衣服被揪起来，苏妍被迫站起，陈瑜顺势搂住她腰，刀尖紧顶着苏妍肚子，他笑着对她说：“你敢叫一声，我立马把你肚子里的杂种弄死。”

苏妍咬着牙，浑身不自觉的打颤，她从陈瑜的眼睛里看到了疯狂，他不是吓唬她，他真干得出来。

俩人往外走，没人注意到疑似情侣的两人离开。

“快走！”陈瑜脚步加快，苏妍小幅度朝卫生间通道看，又一声聒噪的骂：“找死是吧！”

“……”苏妍彻底不敢动了。

俩人离开饭店，苏妍被塞进一辆黑色轿车里。

上车后，苏妍被陈瑜铐住，她的手机被扔在路边，关上车门，陈瑜神情紧张的往饭店里看，小跑着绕到驾驶室，迅速离开。

苏妍心慌，但她坚信，秦屹很快会发现她被陈瑜挟持走了，也会找到她的。

车奔着城东出口开，苏妍边注意车外的环境，边深呼吸让自己冷静。

陈瑜从车内饰镜看她眼，哼笑声，“别想了，你跑不掉的。”

“！”苏妍睫毛轻颤，吞咽口。

陈瑜揶揄起来，“跟我处的时候装矜持，遇到个人渣就献身了，苏妍，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苏妍一只手掉在头顶的扶手上，另一只手护着肚子，没吱声。

这时候激怒对方，受害的是她，苏妍不傻。

“你怀的杂、种几个月了？”陈瑜轻蔑道。

苏妍脸别向车外，不做回答。

“一个杀人犯你也跟，脑子进水了，说你傻还是脑残。”陈瑜宣泄心中不满，“你当初要没拒绝我，我至于栽严蕾手里？后面的事都不会出，我就毁你手里了。”

苏妍咬紧牙，即便心里有火，也不会反驳他。

陈瑜得逞的笑，他很享受控制地位，看着她害怕、胆怯，心里别提多舒服了。

“苏妍，我还没睡过孕妇呢，”

“！”苏妍心咯噔一声。

“反正他便宜着了，今天就让我爽爽吧。”

“陈瑜！你敢！”苏妍一双眼猩红，嘴唇因为愤怒轻颤。

“敢不敢，你可以试试。”陈瑜无所谓的道，“反正我现在被抓，也得坐牢。”

苏妍闭上眼，深吸气，她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失去理智，一定要冷静。

她缓和下情绪后，开口：“陈瑜，你不是要钱嘛，我可以给你。”

陈瑜撇她眼，“我现在不要钱。”

苏妍攥紧头顶的把手，“你要什么？”

“我说了，我想尝尝睡孕妇的滋味。”

第196章 她在等你

此时，秦屹站在监控屏幕前，一脸阴沉。

看着屏幕上被挟持走的苏妍，他拿出手机给曹强打去电话，刚一接通，劈头盖脸的骂：

“你们就这办事效率，抓个人他妈的都抓不着？还当什么警察，都滚回家吧！”

曹强莫名其妙，“你又发什么疯。”

秦屹眼白猩红，吼道：“我老婆被陈瑜绑了。”

对方先是一愣，立马意识到情况严重，“苏妍出事了？”

秦屹气得把旁边的椅子一脚踹飞了，“对，这孙子用刀，把我老婆带走了。”

事态严重，曹强不敢怠慢，“你在哪了？我这就过去。”

“你还来干嘛，人都走了，”秦屹心里发狂，他粗喘着气发誓：“强子，你记着，如果苏妍这次出什么事了，老子一定把他脑袋剁下来。”

“别冲动，你冷静点！”他知道秦屹现在什么都干得出来。

“你让我冷静？我怎么冷静，”秦屹心烦意乱，“现在被绑走的是我老婆，你当然说风凉话。”

“……”曹强一噎，“话不能这么说。”

“你想听好听的？没有！”秦屹彻底失去理智。

曹强安抚他情绪，也在转移秦屹的注意力，“苏妍在哪里被挟持的，他们怎么离开的？”

秦屹报了饭店名，“他开着一辆黑色轿车走的，车牌号越AXXXXX，往城东去了。”

“好，我这就联系相关部门协助，苏妍很快会找到的。你放心！”

秦屹冷笑声，“我放心不了！”

“你要干嘛？”曹强急道。

秦屹从后厨出来，手里拎着一把剔骨刀，“找人！”

曹强察觉他语气不善，“找人的事儿交给我们，你先回去等消息。”

秦屹直接把电话挂了，我等你大爷！

饭店老板见他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也不敢上去拦，等人离开饭店，才打电话报警。

秦屹上车后，把刀往副驾一扔，启车离开。

曹强带人赶到时，秦屹的车早就没影了。

全城联动已经展开，各路段卡口增设警力堵截，通过饭店视频截图，确定车辆及嫌疑人，并迅速下发通缉令。

当全城警力着重排查东出口时，一辆白色轿车从城北离开。

陈瑜声东击西，就是想让秦屹往相反的方向追，他在城郊一处僻静的十字路口，换乘白色轿车，目的就是让秦屹扑个空。

……

白色轿车沿着公路行驶了四十分钟，苏妍也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平静了。

看着车窗外群山环绕，她淡声问：“你到底想要什么，直说吧。”

他们的车从城东出来，中途换了一辆，又绕一圈往城北开，他要是真想做过格的事儿，他没必要这么麻烦。

陈瑜没理她，继续开车。

又开了半个小时，苏妍看到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小镇，镇子不算大，沿街有商铺饭店什么的。

她回头说：“我想去厕所，麻烦停下。”

陈瑜睇她眼，“想求救？”鼻腔里哼一声，“死了这条心吧。”

“我是真想去，”她为难道。

陈瑜继续开车，“忍着。”

苏妍说：“忍不了，我现在怀孕了，身体情况不允许。”

陈瑜嫌弃的皱眉，“你等会儿，到前面的。”

苏妍看着街道从眼前略过，她特别想大声呼救，可车门反锁，她没机会。

镇子被甩在车后，直到从反光镜里消失，她的心也跟着落入谷底。

陈瑜又开出三四公里才停车，可苏妍看着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山沟，却不想他停车了。

“去吧。”陈瑜把苏妍的手铐解开，站在车边看她。

苏妍揉了揉手腕，往周围扫一圈，这里别说人，连个过路车都没有，想呼救简直是天方夜谭。

陈瑜催促她，“赶紧的，一会还得赶路。”

苏妍小幅度往后看眼，“知道了。”

她往山路上走，那有个小坡，可以遮挡人。

走几步，陈瑜突然喊一声，“妍妍。”

苏妍回头，只见陈瑜从后腰上抽出匕首，刀尖在光下泛着冷光，“你敢跑，我就把你葬在这。”

“……”在警告她，苏妍说：“我跑不动。”

她吃力的沿着陡坡走，故作淡定，一直到越过小土坡，她心慌的不行，四下望了望，没有发现住户，她沮丧的很，假装解手后又回到车里。

再次上路，她迷茫而无助。

路过一处路标牌时，苏妍眼睛一亮，瑞丰市三个字，让她想起了秦屹。

此时，沉默了一路的人终于有反映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带你去哪吗。”

苏妍看着他。

“过了瑞丰，前面就是安岳了。”陈瑜悠哉的道，“瑞丰是谁的老家，不用我介绍吧。”

当然不用他介绍，是秦屹老家。“你说这些，跟你带我去哪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我高兴说。”

苏妍瞟他眼，神经病。

“在心里骂我呢吧。”陈瑜不怒反笑，“先别急着骂，我带你去见个人，见到她你会感谢我的。”

“你带我见谁？”苏妍警觉。

“你想找谁，我就带你见谁。”

苏妍心一磕，想起陈瑜之前打来的电话。她心中的疑问也在此刻被放大。

“你是怎么知道的？”苏妍问。

陈瑜说：“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

这种绕口令似得台词，让人抓狂，苏妍真想一巴掌甩过去。

她不吱声，丝毫没扫了陈瑜嘲讽她的雅兴。

他揶揄道：“你说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瞒着我，是怕我看不起你吧。”

“……”苏妍垂着眼，面无表情。

彼时，天色渐沉，阴云翻滚涌动，一声春雷后，车玻璃上零星的溅下雨滴。又开了一段山路，雨越下越大，雨刮器快速的在车玻璃上来回摆动，豆大的雨点拍在玻璃上，成了安静空间里，唯一的声响。

车内温度下降，苏妍缩紧身子，可还是冷得打颤。

前面是一个岔路口，苏妍看眼杵着的路牌，上面写着距离安岳市十五公里。

脑子里突然闪过某个画面，‘安岳’这个名字，她见过。

陈瑜斜睨她眼，“真是巧，上次来安岳也下雨了。”

苏妍眼睫轻颤，小幅度的看陈瑜，后者从车内视镜看她眼，笑道：“别看我，我是跟秦屹来的。”

她想起来了，秦屹有次出门回来，身上的外套湿了，她哪去洗时，将衣兜里的东西掏出来，其中就有一张越城至安岳的高速公路收费依据。

“你跟踪他干嘛？”苏妍反问，满眼戒备。

“我能干嘛，当然是有人要我这么做的。”陈瑜说。

“谁？”

陈瑜哼笑下，轻蔑道：“是谁我能告诉你吗，傻不傻。”

苏妍推断，“我的事，也是这个人告诉你的吧。”

“……”陈瑜不置可否。

“是严蕾？”苏妍猜测，“是她对吧，”

“与其猜是谁，不如问点我能回答你的。”

她又猜，“是孟娴静？”

“你神经病吧，”陈瑜不耐烦道，“疑神疑鬼的累不累。”

看来陈瑜是不会说这些的，那好，就问他能说的。

“你为什么帮我？”

陈瑜眼波微动，“你就当我心善吧。”

真可笑，他心善？“你找到我家里人了，是不是从他们那诈到钱了？”

陈瑜荒唐的笑下。

“你笑什么，你到底什么意思？”苏妍低喝,“你连我都能背叛，还能好心的帮我？之前你求我帮助，我没理，现在你反过来帮我找家人，谁告诉你的不说，原因也不讲明，难道让我理解为以德报怨？”

“随你便，爱怎么想怎么想。”陈瑜满不在意。

说话间，车驶入市区，雨也小了许多。

苏妍的注意力全部移到车窗外，心也莫名的忐忑起来。

“他们知道我还活着吗？”苏妍攥紧头顶的扶手，问的时候小心翼翼。

“知道。”

知道，为什么不找？“我当年是被偷走的，还是被送养的？”

“这话我就回不了你了，还是当面问问你妈吧。”

“……”苏妍心发慌，对于突然的相见，她还没做好准备。

“陈瑜，”她吞咽口，心里升初一丝怯意。

陈瑜‘嗯？’一声。

“我，”

陈瑜打把方向，“到了。”

“！”苏妍一惊，等车停在车位里，陈瑜头一歪，目光指着路边饭店，边给她开手铐边说：“你进去找个叫韩钰的人，她就是你妈。”

苏妍感觉此刻有些不真实，她看着陈瑜，依然在问他：“谁告诉你的，你为什么帮我？”

陈瑜有些被问烦了，说：“没人告诉我，我自己跟踪秦屹知道的，至于我为什么跟踪他，你心里不明白？”

“……”苏妍拧着眉，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妍妍，我过去是对你做了很多坏事，但人一旦穷途末路了，才能看清身边的人，才知道珍惜过去拥有的。我跟踪他，只是想查他有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如果有，我就告诉你，你们俩分开，你才能回到我身边。”

苏妍看着陈瑜真诚的眼神，竟有一瞬相信他了。

但，苏妍的直觉告诉她，不能相信陈瑜。

“去吧，你妈妈就在里面。”陈瑜伸手要握苏妍的肩膀，被她避开了。

陈瑜悻悻松开手，盯着苏妍的眼睛说：“记住，找韩钰。”

他打开车暗锁，“你可以喊救命，我不跑，我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是想你拥有一份完整的家庭关爱。”

苏妍不可置信的看着陈瑜，有些揣测不出他的心思了。

“快去啊。”陈瑜催促，苏妍盯着他，手搭在门把手上，用力一拉，‘咔’一声，车门开了。

风夹着雨，淋在她手背上，丝丝凉意提神醒脑。

她下车后，回头看眼车内的陈瑜，他说：“去吧，她在等你。”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苏妍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可面对亲生母亲，她理智早就被迫切的心情蒙上一层纱，她奔着饭店的门走去……

陈瑜一直盯着人，看着苏妍拉开门进去，嘴角扬起一抹阴佞的笑。

第197章 他怕了

苏妍走饭店，一层大厅摆了十多张餐桌，靠窗的位置坐着两人，应该是过路的散客，饭店看起来很冷清，装修不算高档，简单实用。

一个穿制服的服务生看到苏妍，迎上来问：“客人几位？”

苏妍木讷的回过神，有些拘谨，“我找人。”

服务生把目光投向靠窗的一桌人，苏妍不失礼貌的笑下，“我不是找他们。”

“……”

“我找，”她顿下，那两个字如鲠在喉，“……韩钰。”

服务生立马笑了，“你找韩姐啊。”

苏妍点点头。

“你等下，我去后厨叫她。”

服务生刚一离开，苏妍紧张的心跳加快，等后厨的门一关，她急忙抬手捋顺头发，又拽了拽衣襟，整理好仪容后，盯着后厨的门眼神热切。

须臾后，门开了。

“谁找我？”

服务生回：“没见过，你去看看吧。”

说话间，两人走出来，服务生对着门口说：“喏，就她。”

韩钰抬眼，人瞬间僵住，“……”

苏妍也是，“……”

刚去叫人的服务生问韩钰，“韩姐，这是谁啊？”

“！”韩钰眼神躲闪，潜藏着慌乱，不太自然的表情说：“不认识，你去忙吧小欣。”

闻言，苏妍心一沉，不是滋味。

不过，她很快宽慰自己，没认出她，没什么的。

等服务回到吧台后，抓起瓜子继续嗑，眼神还往门口这看。

韩钰收回眼，走过去，与苏妍面对面时，他想起的不是亲情而是当年受辱的画面。

“你怎么找来了。”

这冷硬的口气，让苏妍措手不及。

韩钰瞥眼她，“你过来。”

她想象的母女重逢不是这样的……

韩钰走到最远处的餐桌坐下，看着窗外，没发现上次的黄色越野车。

苏妍尴尬的站在门口，吧台后的服务员盯着她看，苏妍掖下头发，径直走过去。

她坐在韩钰对面的位置，餐桌高度刚好挡着小腹，桌面是黄梨木花纹，上面泛着一层油光，看着有些粘腻。

苏妍双手放在膝盖上，凝视着对面的人，“您……”她嗓子发紧，鼻腔里涌起酸意。

韩钰转回头，两人目光相交。

“你来找我干嘛？”

“……”苏妍一噎，万般酸楚堵得她胸闷。

她吞咽口，平复情绪后说：“您，知道我是谁？”

韩钰目光冰冷，“知道。”

苏妍深吸一口气，“您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韩钰始终都保持着平静，“你就说你来干什么吧。”

“……”苏妍眼波微动，低头盯着桌面的花纹，乱糟糟的线条像她现在的心情。

鼓起勇气问那句等了二十多年的问题——

“我是被您送走的吗？”

“送？”韩钰淡淡重复这个字，“太好听了。”

苏妍又抬起头看她，只听韩钰无所谓的说：“应该说是扔。”

“！”苏妍眼睫轻颤，咬住嘴唇，桌下的手狠狠揪住裤子。

“你怎么好意思来找我。”不等苏妍缓过劲，韩钰继续道，“把你扔那么远，还能找到，”哼笑下，“真是孽缘不尽。”

心猛地抽疼下，好像被人用刀狠扎，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苏妍眼圈泛红，强压住涌出的泪，说话时，声音有些抖。

“你为什么恨我？”

闻言，韩钰却笑了，“你才看出来吗？”

她的轻描淡写，还有不屑厌恶，从见面后的第一个眼神就透露出来了。

“我，”苏妍鼻子一酸，哽咽道：“我是你的女儿，你见到我，难道不高兴吗？”

“我为什么要高兴？”韩钰低吼，声音引来吧台服务员的侧眸，她将身子又靠回椅背，粗喘着气往窗外看,“我并不想看到你，一辈子也不希望。”

一辈子也不希望……

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雾化，苏妍低头用手背抹下眼角，她带着哭腔问：“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韩钰看着她，目光平静的如同看着陌生人。

“你想知道？”

苏妍点点头。

“好，我告诉你。”韩钰瞥眼她，又将目光落在窗外的雨里，尘封的记忆被吹去灰尘，不堪、凌辱、黑暗。

“我生你那年15岁，”苏妍一怔，韩钰继续说，“你那畜、生父亲强、奸我，才有的你，他家有钱有势，出了事用钱就摆平了，为了生你，我休学一年，家里跟我丢不起这人,到处搬家，邻居白眼都是常事，后来肚子太大，我就不出门了，生你的时候早产，当时不足七个月，我以为你不会活。”

“唔……”苏妍感觉肚子疼下，吃痛的闷哼声。

“真相都知道了，满意了？”

苏妍浑身发抖，她不知道自己是气的，还是恐惧什么，她控制不住自己。

过去坚信的美好，被这短短几分钟的谈话轻而易举的毁灭，她一直期盼的、向往的团聚，不过是一厢情愿荒唐，甚至觉得过去的她很可笑，想了多少年找家人，结果他们并不想找到她。

她是被扔掉的，并不是被人抱走的。没有父母的关爱，他们两人都不是相爱的，她是强、奸犯的孩子，她母亲未婚生子，家庭背负羞辱，她的出身为什么是这样的。

静了会儿，苏妍问韩钰：“既然你，”她羞于启齿，“……你当初怎么不去医院。”

韩钰脸色陡然一沉，身子向前靠，胸口抵着桌沿，咬牙切齿，“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她压低着声音，可胸腔里的怒火，早就从她愤恨的眼睛里迸发，如一把利剑，刺向对面的人。

“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做不了。”

她鼻翼随着粗喘的气息煽动，覆在桌上的手狠狠攥着，指甲深陷手背，指印处泛着月牙白。

愤怒、憎恶、不甘、抱怨，这些丑陋的字眼，从她内心一滴不剩的倒出来，就像成吨的垃圾，被她扬在面前。

她是真的恨，恨他，也恨她。

苏妍撑着额头，呼吸困难，头还有些眩晕。

韩钰看她痛苦的样子，心里别提多舒爽了，她将郁积了多年的恨意，发泄在她身上，“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