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悦打着哈欠，“你呢？”

秦屹起身，将兜里的烟拿出来，“我去抽根烟。”

李悦跟着他脚步，“算了，我也去抽根，一起回去。”

……

翌日

病床上的人睫毛轻颤，睁开眼看到渐明的天色，隐约可见鱼肚白，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清醒后的瞬间，腹部的痛感便扯动她神经。

孟娴静先看到的是秦屹，他坐在墙角的椅子上，双臂环抱，头靠着墙，闭眼沉睡。

她脸色寡淡，笑起来有些苍白，但目光落在秦屹身上，却带着柔情与暖意。

“唔……”突然的疼痛，扯着她不可抑制的发出痛呼，椅子上的人，眉心动了动，睁开眼，两人目光相交。

秦屹又闭上，缓了会儿，才坐直了，“怎么样？”

孟娴静嘴角微抽，隐忍痛苦，“还好。”

秦屹起身，她现在下的鼻管，将分泌的胆汁等从引流管排出体外，不让消化液流经胰腺工作，能减轻胰腺负担，缓解痛苦。

“医生嘱咐不能吃饭，水现在都不能喝，你要是喝，拿棉签沾沾嘴唇。”

孟娴静点头，秦屹倒杯热水，拿棉签沾下，递给她。

“我想洗洗脸。”她看着秦屹说的，后者起身往卫生间走。

听到声响，陪护床上的人也醒了。

李悦睡得爆炸式头型坐来，看眼孟娴静打着哈欠说：“静姐你醒了。”

孟娴静眨眼。

“好点没？”

“嗯。”声音虚弱。

“医生说，你昨天再晚点来，就得直接推手术室了。”

她嘴角牵起无力的笑，“谢谢……你们……”

“客气了。你昨天还吓到我了，脸白得跟纸一样。”李悦说着下床。

孟娴静闭眼也知道自己邋遢的样子，李悦看到秦屹从卫生间出来，端着盆，里面泡着条毛巾。

他看眼秦屹，朝病床努努嘴，“我腰脱不行。”

孟娴静起不来，秦屹帮她洗脸擦手，他弯腰洗着毛巾，床上的人眼神炙热，眼底湿润。

她嘴唇轻颤，“阿屹，谢谢你。”

秦屹始终没看孟娴静，将毛巾拧干，捏在手里，端起水盆说：“一会儿我给你请个女护工，方便照顾你。”

她理解，俩男人伺候女病号，是不太方便。

“嗯。”一声，她闭上眼。

病了才知道，嘘寒问暖的人，对你多重要。

护士开始来挂点滴，秦屹让李悦看着点，他出去找陪护。

原定今天要去工地的，因为孟娴静的突发疾病延后，秦屹找到一女陪护，全天陪护三百。

他先预付了一周的陪护费，回到房间护工开始照顾孟娴静，秦屹和李悦呆到下午才离开。

李悦开车，秦屹靠着副驾双臂抱着，低头闭着眼。

“屹哥，看这情况，静姐怎么也得住半个月，我们也搁这陪着？”

秦屹眉心紧皱，“咱们算哪根葱陪半个月。”

有他这话，李悦心里就有数了。

“你心里明白就好。”李悦说，“你没见静姐看你伺候她时的眼神，恨不得把你看她眼睛里，我是担心你再陪她两天，静姐恐怕就真误会大了。”

再陪她俩天，他不担心孟娴静误会，担心家里那只要多想了。

秦屹闭着眼，嗯一声，“她有个小妹在越城，找护工的时候，我联系她了，估计现在人已经往江阴来了。”

第95章 想要的一件都没有

回到宾馆，李悦打电话回运输公司安排，秦屹一宿没怎么睡好，人又累又乏，洗完澡倒头就睡了。

一觉醒来，已经快十点半了，秦屹拿出手机看眼。有李悦给他的留言，让他醒了去吃饭，还有三个未接来电，是护工的手机号，他按下重播。

女护工四十刚出头，叫秦屹老弟。

“老弟啊，你电话终于通了。”

秦屹撑起身子靠着床头，眯着眼还没醒透，“有事吗于姐？”

“我没什么事儿，是小孟找你。”

一听是孟娴静找她，秦屹抓了抓头，“孟菲没到吗？”解释下，“就小孟的妹妹，到医院没？”

“晚上快八点到的，”

秦屹说：“有事儿就让她跟孟菲商量。”

“可小孟说要给你打电话，孟菲小，办事没你精灵，想让你帮着问问医生能不能转回越城的医院治疗。”

“！”秦屹皱眉，“你跟她说，转不转院的，让她跟孟菲商量，我做不了主。”

于姐只好说，“那好吧。孟菲下楼买点东西，一会儿回来我转告她。”

“以后小孟有什么事，你就跟孟菲商量，不用给我打电话。”

于姐明白了，之前还误会俩人有啥关系，现在看来是她多想了。

“行，我懂了，老弟。”

挂断电话，秦屹点开微信，半小时前苏妍发来一条语音，点开听：

“忙完没？她的病见没见好？我看天气预报明天江阴有暴雪，你开车注意安全。对了，包里我放条加厚的保暖裤，记得穿上。”

客房没开灯，窗帘紧闭，静谧幽暗的空间里，只有她细软的声音，像初夏草原上的风和阳光，柔软的吹在脸上，拂过心尖，暖着你整个人，一切毛躁都在这一刻被抚平。

秦屹回：“我刚醒，保暖裤看到了，冷了我就穿，”他下床拉开窗帘，外面漫天遍野的雪，城市被白色覆盖，宛如童话国度，“越城下雪了吗？”

他等了会儿，没回信，便去点根烟醒神。

一根烟抽完，苏妍也没回消息，秦屹看眼时间，估计人睡了。

晚饭没吃，此时肚子发出抗议的咕噜声。

秦屹给李悦打去电话，“你不饿吗？”

“饿啊，这不等你醒了去吃饭。”

“你还真是我兄弟，饿了不会先去吃，再者给我电话也成。”

拉倒吧，李悦暗自腹诽，秦屹起床气挺重的，他可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

俩人去餐厅，点了三道菜。

“运输队我先定的四队和七队的，你看行不？”

秦屹点头，“行。”

两队都有大型工程车，运输大型机器正合适。

李悦夹口菜，“年终了，今年给兄弟们发点啥？”

秦屹筷子一撂，抽几张纸巾擦擦，“发钱，实惠，过年了大家最需要这个。”

“成，”李悦嚼着一块排骨，“还按照去年的标准吗？”

秦屹眼珠动了动，“按年限，干的时间长，你就要这部分人多些的照顾，以基础线为准，多一年多加五百。”

李悦的运输公司之所以越干越大，越做越顺当，秦屹在幕后的点拨很重要。

他善于用人，也能养住人。

……

第二天，江阴果然下了场暴雪，前晚停在路上的车都陷在雪窝里，环卫公司的清雪车凌晨就开始上路面除雪，主干道通行无阻，街边小巷就寸步难移了。

李悦的车停在宾馆后的停车场，从窗口往下看，雪没过车轱辘了。

他发了朋友圈，配文：大暴雪阻碍了哥的反乡之路

下面一堆人欠嗖嗖的点赞，李悦扫眼，直接来条统一回复：所有点赞的，开车玩手机，扣一百元

一分钟后，纷纷撤销点赞。

“艹，这群没骨气的。”

秦屹瞥他眼，笑下看向窗外。

此时的窗台上，落着厚厚的积雪，毛茸茸的让人想起棉花团，桌上的手机自动锁屏，他给苏妍打去三通电话，均无人接听。

新闻里的记者正报道这场大雪，屏幕下的滚动字幕写着：江阴通往全国的高速公路全线封闭。

秦屹手抄着兜，幽深的目光眺向远方。

……

彼时，越城研究所内。

四楼的会议室里，一圈人围坐在会议桌旁，洽谈有关新型胰岛素的合作问题，制药厂方为宜中人和制药公司，之前与越研有过几次成功的合作，自从制药厂得知研发新型胰岛素项目后，多次接洽研究所负责人，希望能合作。

制药厂方的主要负责人是张经理，随行来的还有三位助手，苏妍与其中一名叫沈正阔的技术员，先就制药配方中的细节问题讨论，毕竟是大规模的生产，苏妍很注重制药过程中，别出现药剂成分流失，或为了节省成本降低药剂含量，导致药效不明显，或是给病患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和侵害，又询问了制药厂的技术及设备，还有配方采购渠道等硬件条件。

几个小时下来，苏妍对宜中人和的底细摸的差不多，也对未来新型胰岛素的上市充满信心。

商谈结束后，苏妍在回实验室的路上，看到秦屹打来的电话。

她走到长廊尽头，背靠着窗，将手机放在耳边听。

‘嘟……嘟……’绵长的铃音，穿过耳膜，勾起心底的小兴奋。其实两人才分开两天，可在苏妍感觉，好想比那个要久好多。

突然，电话接通了，苏妍心一磕，只听对方说：

“很忙吗？”

电话的里的声音，熟悉的让人安心，苏妍嘴角不自觉的弯起，回：

“还好，刚开完会。你那边雪停了吗？”

秦屹看眼窗外，灰蒙蒙一片，“没呢，还挺大的。”

“那生意怎么办？”苏妍问。

秦屹从沙发站起，来到窗边往下看，“缓一缓再谈。”

如果没有这场雪，他已经往回赶了。

苏妍虽然看不到秦屹的脸，却听出他气息里的情绪，问道：“没有她，进行不下去吗？”

项目初期一切都要谈好，没孟娴静拍板，谁也做不了主。

秦屹轻嗯声，“原打算今早回去的，结果半夜下雪了。”

苏妍明白他心急，安抚着，“别急，等雪停的。”

“我不想在这呆着。”他换个姿势，斜靠着沙发，“我喜欢跟你呆在一起。”

身边有人经过，苏妍抱着一堆资料与对方微笑頜首，等人走远了。她说：“我喜欢雪，也喜欢你。”

他在大雪夜堆了个雪人，她拉他的袖子轻轻摇晃，撒娇求他，那晚，心没被寒凉的天降了温度，却给他们心头燃起一簇火。

“想看雪人？”他问。

苏妍说：“想。”

“我现在下去给你堆个。”

“别，”苏妍赶紧拦他，秦屹在那边说：“我堆好给你拍视频。”

“秦屹，”她喊他，“等你回来，去咱们小院里给我堆个。”

他笑，“好。”

……

秦屹和李悦吃完晚饭回酒店，走出电梯便见一人影在秦屹门口徘徊。

李悦没注意，低头看手机，秦屹扫一眼就知道谁来了。

他看着背对着他的人影，低着声音说：“孟菲来了。”

“！”李悦抬头一看，还真是她。

脚步声引起孟菲注意，她回头看到两人，紧张的揪住衣襟。

李悦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打赌一百，求你去看静姐的。”

秦屹抄着兜，肩膀松垮，“不如赌我会不会去。”

李悦上道了，“行，赌二百你去。”

秦屹笑弧寡淡，“你输定了。”

到近前，孟菲跟两人打招呼，“屹哥、悦哥。”

秦屹开门，两人进去。

孟菲看李悦也进来了，脸色闪过一抹尴尬。

“坐，孟菲。”

“谢谢。”

孟菲端端正正的挨着沙发角坐下，有些拘谨，秦屹从冰箱里拿罐饮料给她，孟菲握着饮料罐指腹轻轻摩挲。

“你姐怎么样？”秦屹坐在她对面，李悦坐在窗下的沙发椅上。

“她……还可以吧。”

语气牵强，秦屹简单安慰，“有问题及时跟医生沟通。”

“嗯。”她点下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秦屹看破不说破，“喝啊。”

孟菲眼睑小幅度的揭起，看眼秦屹又落下，点点头，“……哦。”

“呵……”他低低的笑，“这么多年，还怕我呢？”

孟菲紧皱着眉，“也不是怕。”

“那怎么？”

孟菲小声嘟囔句，“看着凶。”

‘噗嗤——’窗下的人笑喷，“看到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瞅你就不像好人。”

秦屹斜李悦一眼，后者立马收了笑。

孟菲性格文静，甚至有些胆儿小，她不太敢与秦屹对视，之前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如此。

三人都不说话，房间安静的有点尴尬。

秦屹打开电视，烧壶热水，他走回来，穿着黑色的毛衣，迷彩裤扎进马丁靴里，从眼前经过，自带压迫感。

孟菲坐不住了，小声的说：“屹哥，我想跟你说件事。”

秦屹坐下，捞过烟盒反手在桌沿磕了磕，“什么事？”

李悦也不刷手机了，眼睛盯着孟菲，后者说：“关于我姐的。”

秦屹低头衔住烟，指腹划过打火石，火苗燃了烟，也亮了他的眼，眼里漆黑、幽暗、深不见底。

“其实，我姐挺可怜的，你说她什么都有，其实她想要的一件都没有。你们处那年她家事儿多，我叔叔对你有误解，也是难免的。”

第96章 因他变成春暖花开

李悦一听，有点坐不住了，他起来说：“菜语让我给她打电话，我先回去了。”又对孟菲说：“妹子你再坐会儿。”

孟菲起身，“好的，悦哥。”

“你坐，我走了。”

李悦离开，房门阖上后，房间更静了。

秦屹抽着烟，眸底无澜，没了李悦在，孟菲更轻松些。

“你会理解他作为个父亲，为子女考虑的心情吧。”

秦屹掸掸烟灰。

“你离开后，她人暴瘦的厉害，不得不去输营养液，”抬眼看秦屹，见他风波不动，心急道：“我姐心里真的有你，她是不相信你会为了她钱，才跟她在一起的。”

一根烟抽完，秦屹又点支，却始终一言不发。

“关于……”孟菲也不想当着秦屹的面，提孟娴静的现任丈夫，抿下嘴唇说：“我姐夫要不是家庭背景殷实，我叔叔当初也不能同意我姐嫁给他，长辈们的想法，你比我懂，但你们之间的感情我都看在眼里，你对我姐是真心喜欢，我姐对你也没假意，只能怪长辈们不理解你们。”

“……”

他连个回应都不给，孟菲越说越没底，心也乱，“屹哥，我姐都是听我叔叔的才错过你的，你别怪她。还有这次事儿，我姐是真的不想跟他过了。这话她没办法跟外人说，可我都看着，我懂她的不容易。你跟我姐是有感情基础，又在一起那么多年，从创业的艰难里一起走出来的，感情更不能薄了，她病了，你还能陪着照顾着，这不都说明你心里还有她嘛。你要真为当年她提出分手的事怪她，真的有点可惜，她心里有你，你也有她，不如和好吧，把我那个不要脸的姐夫甩了。”

她说的有点激动，站起来走到秦屹面前，“屹哥，我姐晚上疼的直咬牙，你跟我去看看她吧，你去了，她一定高兴的。”

秦屹咬着烟，抬眉看孟菲，“孟菲，我要结婚了。”

“！”孟菲一怔。

“你懂了吧。”他掐着烟嘴往烟灰缸里一戳，“走吧，我让李悦送你回去。”

“……”孟菲不可置信的盯着秦屹的背影，突然问：“屹哥，你真舍得我姐吗？”

秦屹来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回头说：“太不上舍不舍得了。”

孟菲心情复杂，这明摆着说，两人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屹哥，你真不在乎了吗？”

“孟菲，你还小，有些事你没看透。”秦屹狭长的眸平静如冷月，“我和你姐之间家里人的因素不是主要。”

“那主要的什么？”孟菲反问。

“是你姐选择放弃我了。”秦屹说时，坦坦荡荡，“孟叔的话，她难道没信吗？她心里就没有一点，我图她钱的想法？如果没有，我俩也不至于分。”

孟菲秀眉紧皱，竟一时无法反驳。

他说的没错，她姐看着温柔，可心性刚毅，不会轻易被人左右思想。

“还有，”秦屹唇线抿紧，“别拿我当备胎用。”

说完，将门拉开，走出去。

“……”

站在客厅里的人怔怔的看着门口，她听到敲门声，接着秦屹说：“李悦，你送孟菲回去。”

“卧槽，那么大雪，你让我送。”

孟菲脸发烫，拎起沙发上的包就往外走，她真是无地自容了。

到门口对俩人说：“屹哥、悦哥，不用送，我打车回去就行。”

“不行。”秦屹说，“大晚上一姑娘走不安全。”

“等我拿车钥匙。”李悦穿好外套出来，关上门，说：“走吧。”

孟菲只能说‘谢谢’，跟着李悦走没几步，她突然转身，秦屹还站在那，看她的目光淡漠、无澜。

她欠下身子，似在跟秦屹道歉，后者微微一笑，点下头。

电梯的门阖上，秦屹走进房间，关上门。

窗外依然飘着雪花，秦屹盯着外面看了会儿，起身穿上外套下楼了。

岁暮天寒，地平线上升起一线橘红色的初阳，万物披上一层雾凇沆砀。遥望去，天蓝如洗，云白如雪，城市被幻化成冰晶里的美好，万物皆赋予了纯洁的灵性，她的心也跟着封进了他给的世界。

苏妍看着手机里的雪人，听到他轻喘的声音说：“怕你等不及，先给你堆个。卧槽……”镜头一歪，是一片黑幽的天，雪花簌簌，落在屏幕上，苏妍笑了，最后一个图像是秦屹放大的脸，借着灯光能看到他敞开的衣服，红彤彤的脸颊，还有鼻息间呼出的一团白雾。

第二段视频……

“刚才不算，你看看，这雪人大不大？比那天堆的好吧。”

苏妍站在温暖的房间里，看到屏幕里的指尖冻得通红，明明感动的要死，可现在特别想骂他。

最后一张照片，是秦屹与三个雪人的自拍，俩个雪人中间还堆着一小小只，秦屹直接坐在地上，向后撑着一只手，对着镜头翘起一边唇角笑，快门按下，定格瞬间。

如果说冬天是寒冷、刺骨的；那么，苏妍的冬天里，因他变成春暖花开。

大雪后的第二天，秦屹接到孟娴静的电话，声音听起来比前几天有力气了，隔着屏幕谁也看不到谁的表情。

“阿屹，时嘉行在工地等你，余下的事让他跟你谈，别耽误工程进度。”

秦屹没有起伏的说：“行。”

“他拿不准的条件，你再找我。”

“好。”

俩人再没其他话题，听筒里静下来。

秦屹说，“我挂了。”

那边，孟娴静止住，“等等。”

“……”秦屹面无表情。

“孟菲去找你了？”

秦屹嗯一声。

“对不起，我不知道。”

“也没什么，就是来坐坐。”

他听到她的叹息声，“别瞒了，她都说了。”

秦屹不回答了，孟娴静说：“你说的对，我之前是考虑的很多，心里没那么纯粹，我还希望你原谅我，对你挺不公平的。”

“都过去的事儿了。”

“对你过去了，我心里一直过不去这个坎。”孟娴静缓了缓，调整呼吸，“我对你有亏，阿屹，对不起。”

秦屹点根烟，孟娴静听到听筒里的打火机声，还有他呼出烟时，发出轻轻的吐气声，画面就刻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听孟菲说，你要结婚？”

“嗯。”

“跟她吗？”

“对。”

“……”无声几秒后，她笑着祝福：“恭喜。”

他回：“谢谢。”

“记得给我请帖。”

“好。”

“再见。”秦屹要挂电话，那边又支支吾吾的刚叫，“阿屹，我……”

下句话被忙音取代。

孟娴静攥着手机，将脸别向一边，咬着嘴唇轻颤。

孟菲坐在椅子上，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只能陪伴，“姐，屹哥已经有新的生活了。你只能释怀了，不然，痛苦的是你。”

孟娴静抽泣几下，引得腹部痉挛般的痛，额头上瞬间泛起豆大的汗珠。

“姐，别哭，你还病着呢。”

“唔……”孟娴静咬着唇，剧烈的疼痛袭来，她愤怒的将手机摔在墙上，发泄心里的不甘。

咔嚓一声，手机应声碎裂。

“姐，放手吧。”

孟娴静磨牙，嘴角紧绷。

工地

秦屹与时嘉行第二次见面，有了之前的照面，办起事来熟络也有效率。

所有事项商定好，时嘉行还给两人一个小提议。

“做工程运输的都会搞点沙子、水泥的活儿，你们俩不做吗？”

秦屹与李悦对视眼，李悦故作沉思，“其实，我们也做这方面业务的，不知道你们这儿行情怎么样？价钱太低的话，我这一来一回的就算不赔，也白玩，搭功还担风险，人吃马喂的，车整天在路上跑，我提心吊胆不划算。”

时嘉行笑着说：“放心吧老弟，孟总交代照顾你们的，价钱上肯定公道。”

李悦问：“多少？”

时嘉行拿出一份采购协议，递给两人看，“怎么样？”

李悦看眼价钱，又转而对秦屹说：“我得先联系下沙场，不知道量足不足，合同我们下次一起签。”

秦屹垂下眼，眸底精光一闪而逝。

与时嘉行告辞后，秦屹开车直接上高速，连夜返越。

李悦靠着副驾，刚拿出手机要拨号码，那边秦屹问他：“打给菜语？”

“啊。”李悦解锁，还不等按就被秦屹抽走了。

他说：“别打，给他们个惊喜。”

李悦一脸欠嗖嗖的表情，“你这老牛真没白吃嫩草，还玩起来年轻人那套了，搞突然惊喜，哈哈哈……唔——”

手机塞嘴里，李悦秒变大嘴猴-O-！

俩人换着开了十一个小时后，抵达越城。

到家时都下半夜一点半了，进电梯时，李悦说：“这个点，别搞惊喜了，我怕给我老婆惊吓着，伤了胎气。”

秦屹笑笑，没吱声。

到家门口，李悦不等开门，先嘱咐他，“哥，你小声点，千万别吓到我媳妇儿。”

秦屹挑眉，脱鞋直接去了客房。

房间漆黑，窗帘紧闭，门被他轻轻推开一道缝，里面的人睡得特别沉。

秦屹悄声走进去，反手关门。

他缓慢的爬上被子，苏妍梦里被块石头压着，不舒服的动了动身子，衣襟被撩起……

苏妍吓得猛地睁开眼，本能的挣扎，刚要大叫，“唔……”嘴被捂住。

黑暗里，她看不见对方的脸，过度紧张让她忽略很多细节。

比如，他的烟草味和指腹的质感。

黑影在头顶，他佯装危险的口气说：“小娘们儿，劫财还是劫色，挑一样。”

“……”他的声音，苏妍惊喜，嘴里呜呜的。

秦屹松开手，坏笑着听她说：“劫色吧！”

第97章 乐成一朵花

“聪明。”秦屹低头，在她唇上亲口，来到耳边低声说：“想死老子了。”

他摸着她滑腻的皮肤，跟揉了一团奶油似得，爱不释手。

气氛瞬间被点燃，暧昧、火热。

“秦屹……唔……”苏妍昂着头，嘴里细细碎碎的发出嘤咛，脊背上划过他干燥的掌心，一路向下，他勾着她腰际，说：“这不方便，等明儿个回家的。”

苏妍气息乱了，浑身发热，被秦屹一个翻身，俩人上下交换位置。

他将被子往身上一缠，把人拢紧说：“睡吧。”

漆黑的房间里，只剩他的心跳，苏妍安心的闭上眼，静了会儿，说：

“你回来真好。”

秦屹无声的笑，手在她背上轻轻拍。

这一晚，因彼此，两人都睡得特别沉。

……

秦屹抱着人睡了一宿，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借着晨曦的第一缕光，把人亲个遍。

苏妍迷迷糊糊的醒了，软绵绵的样子，秦屹心都酥了。

她迎着光笑，睫毛上都是淡淡的金色，他说：“醒啦？”

苏妍耍赖，闭上眼，“没醒。”

“没醒怎么说话的。”

“梦话。”

秦屹往她臀上掐把，“你说什么都对。”

苏妍笑着，在秦屹怀里蹭了蹭，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衣服有烟味了。”

头顶的人低低的嗯一声，“回去洗。”

四个人吃过早饭，秦屹送苏妍上班，菜语今天请了半天假，李悦要陪她去产检。

车停在地下快一个礼拜了，车上落了一层灰。

“卧槽，真特么埋汰。”秦屹拉开车门坐进去，“这几天没雪吧，我一会儿去洗车。”

苏妍说：“天气预报说没雪。”

秦屹启动车，驶离停车场。

送完苏妍，他直接拐附近的洗车场。

秦屹下车，洗车工看到秦屹后，笑着打招呼：“屹哥，好久没来了。”

秦屹低头点支烟，扔给对方一根，后者道谢，他说：“前几天出门了。”

洗车工说：“怪不得。”

“常老板呢？”

“里边呢。”

秦屹往里走，洗车场后身是间十多平的小屋，老板常铁军正扒拉着鼠标看股市。

余光有人影过来，他一抬头，“哟，屹哥，赶紧坐。”

秦屹勾过来一凳子，对面人问他：“我前天从你那过，看你店关着。”

“出了趟门。”秦屹欠下身子往烟灰缸里掸掸，盯着屏幕问：“这个月赚多少？”

常铁军唉一声，“别提了，被套了。”又问秦屹，“你还玩不？”

秦屹摆手，“去年就不了。”

常铁军接过秦屹递来的烟，点上说：“我这不没事嘛，闹个消遣。”

“挺好的。”秦屹透过玻璃，看洗车工给他那辆小黄上清洗剂。

“哎对了，”常铁军突然想起个事儿，“薛四前几天判了，你知道不？”

秦屹捏着烟嘴，抬眉看他，“不知道，多少年？”

常铁军哼声，“没沾着年字，直接死刑。”嘴角往下瞥，一脸嫌弃，“你说那孙子也真够毒的，你给人强|奸了，还特么勒死了。听说那姑娘一家都挺惨，老头瘸了，姑娘的妈还瘫了，薛四这个王八羔子，活该枪毙。”

秦屹眼睛眯一下，没吱声，吧嗒嘴里那口烟。

“这案子也真奇了，多少年还能被扒出来，警|察真厉害。”

秦屹意味深长的勾下唇，“是啊。”

等车洗好，洗车工过来，“常哥，屹哥的车完活了。”

常铁军点开电脑里的客户端，把秦屹的卡上记上一次。

“走了。”秦屹起身，常铁军赶紧叫住他，“别走啊，再坐会儿，挺长时间没见，中午咱俩喝点去。”

秦屹摆下手，“不了，今天有事，改天的。”

“那行，电话联系。”

“好。”

秦屹出了洗车场，心情也跟车身一样明净，解决了薛四的问题，他踏实不少。

到刺青店，先清理了积雪，差不多一周没回来，积雪没到小腿处。

旁边是家干洗店，夫妻开的，男人看到秦屹人影就出来打招呼，“这几天哪去了？”

秦屹跺跺鞋上的雪，“出门了。”

他拉起卷帘门，男人也跟着进来了。

“你不在这几天，好几个人来找你纹身的。”

秦屹把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男人说：“我让他们给你打电话了。”

“接到几个电话，谢谢了。”秦屹感谢。

他不在的时候，隔壁的男人会热心的帮他照应下。

“中午吃了吗？”

“没呢，等你嫂子忙完的再做。”

“别做了，我点俩锅，咱们三吃。”

“俩锅？你可别浪费了，让你嫂子做，家里菜都有。”

“听我的，就这么定了。”

苏妍没来的时候，秦屹也被夫妻俩经常邀请过去吃饭，逢年过节店主老婆包饺子也会多给秦屹带一份。可以说，两家关系处的相当好。

午饭在秦屹这吃完，下午预约的客人来了。

是一位衣着光鲜的男白领，脱下西装后，皮肤呈性感的古铜色，身材健硕，扫一眼就知道经常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