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没事吧。”

第36章 思春期少女

苏妍不好意思的摇头，“没事。”

杭韦琛松开手，李颉歉意的看着苏妍，后者说：“你有什么问题，正好问问杭教授。”

李颉这才将手里的报告递给杭韦琛，将一处难点指给他看。

“这里，杭教授。”

杭韦琛接过，低头看眼，又看眼苏妍，那里他给她的报告是标注过的。

“杭教授，您坐。”

苏妍站在一旁，静默无声。

杭韦琛坐下，拿起笔在报告上重写书写一遍，作为小迷妹的李颉，则站在杭韦琛身侧，认真的看。

解决完问题后，杭韦琛离开。

实验室内再次寂静，苏妍十指敲击键盘，噼里啪啦的。

女孩的心思很好猜，原因都写在她那张娇羞含笑的脸上。

李颉两眼弯弯，对苏妍说：“其实……”

苏妍淡漠的眼睛从屏幕上抬起，看对面的李颉，听她说：“来一区也挺好的。”

“……”

苏妍抬下镜架，不知道谁早上一副苦瓜脸说不公平。

这转眼没过一小时，就变得挺好了？

苏妍感叹，爱情的力量啊，忒特么伟大了！

谈及杭韦琛，李颉意犹未尽，倾身压着桌沿，问她：“哎，苏妍，你觉得杭教授这人怎么样？”

“挺好的。”这是心里话。

李颉抿下唇，“你熟悉他不？”

苏妍摇头，“不了解。”

李颉也做叹气状，“我跟他也不熟，要是有个人能在中间牵线搭桥就好了。”

苏妍明白了，这是要追杭韦琛。

李颉又冒出一句，“你说他这么忙，应该没女朋友吧？”

苏妍无语，你怎么不说他帅，肯定有女朋友呢？

她回：“不清楚啊。”顿了下，“要不你去问问王姐。”

“对啊。”李颉眼睛一亮，苏妍继续看手里的三页报告。

过几秒，隔着显示器后，李颉又开始聒噪。

“万一王姐不知道，还问谁啊？”

苏妍笔未停，回：“放心，她肯定知道。”

李颉托着腮，“你怎么这么肯定。”

“……”苏妍瞬间想抽自己，嘴快多事了。

没等苏妍把这句消化完，李颉再次发问：“杭教授要真没女朋友，我怎么跟他增进感情呢？”

苏妍拿起手上的报告，李颉秒懂，“对啊！我可以用这个项目多接触他啊。”

苏妍放下，“……”所以，咱们能安静会儿了吗！

‘啪’一下，苏妍吓一跳，抬起头。

李颉苦瓜脸，“我好怕总去问杭教授烦我。”

苏妍想静一静，端起手边的水杯说：“不会的。”

“哎，你去哪啊？”

“茶水间。”

门开启，又关上。

苏妍叹气，思春期的小女孩真挺可怕的。

她没去茶水间，而是去了东侧大厅。那里有一整面的玻璃墙，通透、明亮、温暖。

南北各放着两张长椅，苏妍径直走到窗下，手里握着杯子，遥看远方。

手机响了，苏妍一看号码，放在耳边接听：

“妈……在研究所……还行，刚忙完出来休息下……你有事吗？”

对方回一句，苏妍脸色微变。

她问：“……多少？”

听到话筒里的数字，苏妍抿下唇。

“太多我也没有……妈我不是不给，我是遇到点事，真没太多……”

里面已经开始聒噪的大骂，苏妍被震得将手机移开点，带里面安静了，才重新放在耳边。

“妈，”她说，“我现在出不去，等中午休息，我给你汇过去。”

电话挂断，苏妍将手机揣进兜里。

她看着眼前的繁华城市，既陌生、又冰冷，毫无归属感。

一转身，愣了下。

“杭教授，”

杭韦琛微笑，朝她走去。

两人面对面，苏妍需要昂着下巴仰望，“您找我有事？”

杭韦琛举起咖啡杯，咖啡香气四溢，温热扑面而来，苏妍低下头，化解尴尬。

“原来您也喜欢在这休息。”

杭韦琛说：“这里能看到半个越城。”

苏妍转头，看着窗外。

“挺美的。”她指景。

杭韦琛目光移到她脸上。

“是挺美的。”他指人。

此时，苏妍侧着脸，眼神忧郁，光洒在净白的小脸上，脸颊和额头上一层细细的绒毛泛着柔软的光。

“没精打采的，是监测结果不顺利？”

“……”苏妍眼睫微颤，刚才的电话让她心情不好，借故说：“是遇到点问题。”

她双臂向前一搭，拄着栏杆，身子微微向前倾，白大褂的衣角蹭着栏杆的立柱。

“说来听听。”

苏妍迅速整理思路，“药物对肝脏的影响还存在。”

杭韦琛思忖片刻，说：“减少益心酶可与心肌酶的剂量，试一下。”

闻言，苏妍回：“好。我会试试的。”

之后，俩人倚窗而立，看着同一片天与地。

……

经过杭韦琛的提点，苏妍下午的实验很顺利，解决了药物对肝脏的影响，但另一个问题随之而来。

李颉那边的问题还没解决，她负责的是C试剂的毒理监测，一遍遍调整，重新配比，监测后，还是无法达标。

苏妍劝：“别着急，我们在重新计算下。”

“都算了一天了，”李颉皱着眉，烦躁的将报告一摔。

“……”苏妍觉得，做科研切记心浮气躁。

显然，现在的李颉就是如此。

“要不，今天就到这吧，你也休息下，看看能不能想到解决办法。”苏妍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李颉愁眉不展，单现在真没办法，只有按照苏妍说的，整理好明天继续。

李颉虽是专项出身，但在学科上的领悟力不及苏妍，只能算是中等生，她进越大研究所，是托关系才进来的。

如今难题在前，她焦头烂额，却心有余力不足。

两人走出12号实验室，走廊里寂静，两侧分别是配备精密仪器的实验室，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工作的研究员。

路过其中一间实验室时，李颉突然刹车，拽住苏妍惊喜道：“你看，是杭教授。”

顺着李颉的目光看去，只见杭韦琛正与另一名研究员在交谈，言行气度卓然不凡，可以说杭韦琛给人的印象是养眼的，任何时候只要你看到他，都会有如沐春光的感觉。

“苏妍，”李颉盯着杭韦琛喊她。

从苏妍的角度看，李颉的眼睛都要长杭韦琛身上了。

她的眼神，让苏妍想起迷恋这个词。

李颉一脸悸动，“C试剂问题我不是搞不定吗，你说我借这个事约杭教授出来吃饭，怎么样？”

苏妍不置可否，“好是好，可人家是教授，而且，还不太熟，能答应出来吃饭吗？”

李颉倒不觉得，“刚开始肯定不熟，吃一会儿不久熟了嘛。”

“……”没毛病。

“而且啊，”李颉神秘兮兮的笑，小声的在苏妍耳边说：“我下午趁着去厕所的功夫，找王姐打听了，杭教授真没女朋友。”

苏妍挑眉，怪不得要约人吃饭。不免佩服起思春期少女，“有效率！”

李颉笑眼弯弯，“看我怎么拿下杭教授。”

苏妍送去祝福，“祝你首战告捷。”

“战友请放心。”李颉充满斗志，“我一定不服组织众望，光荣完成任务。”

‘噗嗤——’苏妍笑出声。

一旁的李颉看着她，忽然说：“苏妍，其实你笑起来特别好看。”

苏妍接过她怀里的资料，“行了，快进去约你的男神吧。”

李颉道谢，拿着心脑血管报告走向实验室，苏妍则抱着一堆资料返回三区。

一进三区门，有几个人朝她看来，眼神探究、揣测。苏妍很清楚，他们在观察什么，想看看研究进度。

回到自己的座位，将资料整理好，放进抽屉里。

王秋怡踩着她那双高跟鞋走过来，胯往桌沿一靠，“怎么样啊？”

苏妍正弯着身子搁资料，一转头，仰望王秋怡那张涂抹了不知道几层厚粉底的脸，嘴角的地方有点卡粉，她说话时，就跟石膏像出现龟裂似得，看着有点诡异的搞笑。

阖上抽屉，苏妍说：“什么怎么样？”

“一区的药啊，怎么样？找出点问题没？”

苏妍打开电脑，等着启动桌面，“找到了。”

“好解决吗？”

看她如此关心，苏妍真明白为啥王秋怡能成为研究所里的广播站了。

“还可以。”苏妍从胸口的兜里拿出眼镜戴上，手指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敲下一串串成分代码。

王秋怡又问了几句，见苏妍话不多，识趣的走了。

到下班的时间，苏妍手机响了。看眼号码，放在耳边接听。

“屹哥。”

“今晚你自己吃。”

苏妍只回了一个字：“好。”

秦屹按断电话，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黑暗中胡同口的光，如格子间，被切割成规矩的方形。

晚上不用急着做饭，苏妍也就没着急回去，开始做胰岛素的测试。

她带上护目镜，坐在观察台前，兜里的手机嘀嘀两声，苏妍专注的盯着载玻片，将试剂稳稳的滴在上面，放在显微镜下观察。

‘嘀嘀’又是两声，苏妍没理。

显微镜下，药物呈现规则进化和裂变，苏妍嘴角一弯，成了！

不等她摘下护目镜，李颉探着脑袋在她耳边喊：“苏妍！”

苏妍吓一跳，她摘下护目镜，“有事？”

李颉挽起苏妍的手臂，嘿嘿笑两声，笑得苏妍身子朝旁边躲，“到底怎么了？”

“苏妍，”李颉笑着看苏妍，“今晚你有空没？”

秦屹不回来吃饭，她倒是没什么事。“你先说什么事吧。”

“是这样的，”李颉说的眉飞色舞，“我第一次跟杭教授吃饭，有点不好意思，你陪我一起去吧。”

苏妍：“……”

第37章 借我打个电话

苏妍最终抵不住李颉的软磨硬泡，答应一同去，只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五点，苏妍和李颉走出研究所，门口停着那辆黑色辉腾。

李颉小兴奋，“你看，杭教授等咱们。”

苏妍还尝过做灯泡的滋味，她有点不自在，来到车前自觉的打开后车门坐进去。

李颉倒是没客气，拉开副驾坐得稳稳当当。

“杭教授，等急了吧。”李颉上车甜甜的叫一声。

杭韦琛淡然一笑，“没有，我也刚出来。”目光向后看，苏妍礼貌的打招呼：“杭教授。”

他頜首，又收回，启车离开。

“想好去哪吃没？”杭韦琛边开车边问。

李颉坐着副驾，已经开始代入女友角色了，她转头看杭韦琛，“杭教授喜欢吃什么？”

“我，”杭韦琛转弯，“不用考虑我，今晚我请你们，看你俩爱吃什么。”

“那怎么行，说好的是我请你。”李颉继续道：“要没有您的指点，C试剂的问题，我明天也找不到解决办法，这顿饭必须我请，感谢你的。”

杭韦琛只浅浅勾唇，没再就这个问题争论，他决定的没人改得了。

“杭教授，你说说，喜欢吃什么？”李颉一一列举，“中餐还是西餐，日韩料理还是马来菜，接地气的有火锅烤肉，只要你说出想吃的口味，我就能帮你挑一间可口的餐厅。”

“这么厉害？”杭韦琛打趣，“看来你吃过不少餐馆。”

李颉小脑瓜点了点，“托我爸妈的福，他们一直都忙，我就有幸吃遍越城大小餐厅。”

苏妍笑了，这小姑娘还真逗。

看着前面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苏妍忽然想不起来，她上次去餐馆是多久的事了。

自从跟陈瑜在一起，她真是省吃俭用，将日常开支全部节省，俩人从不在外面吃，都是买菜回来做。

“苏妍，你喜欢吃哪家的菜？”

“！”苏妍被点名，她看着杭韦琛的侧脸，“我随便，你们定吧。”

“没关系，你说喜欢吃哪家，我们就去哪家。”杭韦琛随意道。

李颉也突然转过身，单手攀着椅背，问苏妍，“你说，哪家。”

苏妍面露尴尬，“我，我真的随意。”她用目光睇向司机的位置，意有所指，“你们定。”

那意思就是，让杭韦琛订，不是要感谢人家的饭吗。

李颉说：“好吧。”

她转过身，侧坐着问杭韦琛，“杭教授，你开车，你车停哪，我们今晚就在哪吃。”

最终，车停在一家西餐厅前。

苏妍从车里下来，昂头看眼招牌，伊莉莎西餐。

她有点犯愁，因为她没吃过西餐。

但这些高消费场所对李颉而言，早已熟识，她出身小康之家，父母都是高干，吃穿用度都比较大。

走进餐厅，里面的装饰更加典雅、奢华。

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杭韦琛与李颉对坐，苏妍坐在另一边，对面是门的方向。

服务生送来菜单，苏妍翻开看眼，上面的英文她认识，价钱贵的令人咋舌，她后悔来了。

两人似乎对这里很了解，点菜很快，苏妍捏着菜单边角暗暗用力。

“苏妍，”李颉喊她。

苏妍目光从菜单上抬起，对方说：“你喜欢吃什么，随便点。对了，这家的鹅肝特别好吃，你要不要来一份。”

“……”苏妍抿下唇，她想说这里的东西贵的让她没胃口。

一旁的杭韦琛手臂撑在桌沿，身子倾过来，“不喜欢鹅肝？牛排呢？”

苏妍点点头，“行。”

她将菜单一合，递给服务生，“一份牛排。”

服务生立马问她：“女士，您想点哪款牛排呢？要几分熟？”

苏妍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她拄在膝上的手狠狠攥着，“随便。”

服务生：“……”

杭韦琛说：“跟我的一样，不过，给她做九分熟。”

苏妍深吸口气，她能感觉到杭韦琛察觉出她的窘迫。

精美的西餐很快送上桌，苏妍坐的笔直，学着了两人的样子，将餐巾铺好，又留意李颉拿刀叉的手去操作自己面前的餐刀与餐叉。

这真是一场折磨人的盛宴！

……

同一城市下，秦屹接到曹强电话。

“你确定吗？”

对方回：“确定，两次定位都在你店里。”

其实，秦屹心里早已有了答案，现在曹强的答复，已经十分确定薛平就是给苏妍发短信的人。

他下车前，点根烟，来到一间二层小楼外敲门。

里面听到门响，很快是脚步声，“来了来了。”

一开门，门内人惊讶，“呦，屹哥。”他这人还没叫完呢，秦屹已经往里走了。

那人赶紧跟过去，“今儿个你怎么有空来？”

秦屹歪叼着烟，肩膀松垮，“薛四在里边没？”

“在啊，你找他？”

麻将馆的走廊狭长，在一边对着些杂物，秦屹没言语，顺手拎着一铁管就进去了。

后边跟着人眼尖，瞧这架势就是要出事，赶紧拉住秦屹，“屹哥，到底怎么回事？”

秦屹耸下肩膀，“撒开，没你事。”

那人还想劝，结果对上秦屹一双漆黑的眼睛，瞬间就怂了。

秦屹转身。

“屹哥，别出人命就行。”

秦屹继续走。

“算我求你。”

秦屹脚步微顿，侧头对后边人说：“不能。”

走廊里，人影消失在转弯。

薛平见秦屹从面外进来，笑着打招呼：“屹哥。”

秦屹点下头，用脚勾过来一把塑料凳子，坐在薛平后面。

他闲闲的问：“多大的。”

“八十封顶。”

秦屹嗯一声，闷头抽烟。

一桌人，都认识秦屹，问几句后，只顾着盯着自己面前的牌了。

秦屹掐了烟，对薛平说：“你手机借我下，我的没电了。没告诉她我不回去吃饭，一会儿又好找我了。”

谁都明白话里的她是什么意思。

薛平手刚要摸兜，想起什么接着抓牌说：“哎呦这个巧，我手机也没带，落家了。”

秦屹哦一声，没再言语。

坐在薛平下家的人把手机掏出来，朝秦屹递，“屹哥，拿我的打。”

秦屹看眼，“谢了。我坐回儿就回去。”

对方收回去。

自从秦屹坐在身后，薛平就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凉，抓拍的手也开始不利索，几次没抓住。

旁边几个人还笑他，是不是得帕金森了。

薛平干笑两声，打牌的心思也没了，连连点了三炮，钱匣子也见底。

说巧不巧，有人手机响了，而且还是说落家里的那个。

秦屹歪着脑袋，看到薛平推牌的手一顿，其余三家也同时朝他看。

薛平皮笑肉不笑的身手摸兜，拿出手机时，还佯装淡定，“你看我这记性，我还以没拿呢。”

秦屹挑起眉角，在掌心里磕出一根烟，低头衔住，只听薛平跟那边人说了几句，就草草挂了。

不等人揣好手机，秦屹说：“借我打个电话。”

薛平手一哆嗦，可还是硬撑着递给秦屹。

他没回身打牌，而是看着秦屹，后者咬着烟，点开手机，又揭起眼睑冷睇薛平。

下巴朝麻将桌指，“你玩你的。”

薛平脸色已现不自然，他说：“你打完，我也得打个电话。”

秦屹‘哦’一声，直接点在短信上，薛平一惊，转身去抢手机，却被秦屹一脚给踹开了。

“去你妈的！”

嘭一声，薛平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其他三人见状，赶紧起身去拦。

“这怎么了？”

“屹哥，好端端你打人干嘛？”

“这……”

秦屹没理旁人，眼见薛平要从地上爬起来，他随手从后腰上抽出铁棍，指着薛平警告：

“你他|妈敢起来试试！”

薛平立马孙子了，趴在地上不敢动，可嘴上还不忘讨由头。

“屹哥，你这是干嘛？”薛平被踹在侧肋上，疼的他一头汗，“有话……有话好好说。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装傻是吧！”秦屹点开短信，朝着旁边三人晃一圈，“看见没，他给我女人发骚扰短信，你们还劝吗？”

短信内容露骨，言辞间满是淫秽内容，三人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也不再劝阻，向后推到墙根。

只跟秦屹说了句：“教训下就得了，别让自己吃亏。”

秦屹明白，他们也是好心，怕真出事，他摊官司。

牌没打成，局散了。

屋里就剩下秦屹和薛平两人，麻将馆老板中途来看眼，问：“要不要找安哥。”

秦屹摆手，“不用，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门关上，薛平是彻底没气势，蹲在墙角耷拉着脑袋。

秦屹坐在椅子上，居高令下的瞧他，铁棍指着他脑瓜，“安哥那顿饭，我看你是白吃了。”

薛平低头认错，“我错了屹哥，你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就是手贱。”

秦屹将手机往他脚下一扔，起身拎着铁棍猛地发力，带着风下来，吓得薛平抱头大喊：“屹哥，我不敢了——”

“不敢，就老实点。”说完，秦屹转身走了。

薛平睁开眼，浑身冷汗。

再看脚下，铁棍贯穿手机，直直的插在地板上。

……

苏妍等人从餐厅出来时，已经快十点了。

因为喝了红酒，杭韦琛叫代驾过来，送两人回去。

苏妍站在街边摆手，“不用，真不用，也不顺路，我打车回去。”

“那怎么行。”杭韦琛说，“晚上一个女孩不安全。”

苏妍看向杭韦琛身后的李颉，“你们俩顺路，杭教授你送李颉回去吧。”

李颉小鸟依人的站在杭韦琛身侧，听到苏妍那么说，抿着唇笑，“那就麻烦杭教授了。”

苏妍看到路口驶来一辆出租车，刚要叫车，被杭韦琛抬手拦下，坚持说：“我送，”你字还没出口，两声喇叭打断他们。

顺着声音看去，车大灯晃得人眼睛眯起，苏妍抬手挡着光，从指缝里看人。

大灯熄灭，苏妍看到一抹骚气黄，驾驶室一侧的车窗口探出手臂，还有一张邪肆狂狷的脸。

秦屹只说了俩字，你他|妈给老子——

“上车。”

第38章 扎心

李颉回头看一圈，没旁人，而车里的人，目光一直落在苏妍身上。

她立刻会意，去推推苏妍胳膊，“上车啊，人叫你呢。”

杭韦琛记得这辆车，那日一早，他看到苏妍从这辆吉普车里下来。

“这位是……”杭韦琛问，可立刻察觉有些唐突，他又补一句，“不是太熟的，有点不放心。”

苏妍立刻解释，“他是我房东。”

“哦。”杭韦琛点头，又看眼司机的脸，原来如此。

可地方看他的眼神，总觉得有些不寻常。

苏妍跟两人道别，转身朝吉普车走。

两人目送苏妍上车离开，李颉借着酒劲，身子微微一晃，肩膀撞在杭韦琛身上，后者立刻绅士的扶了下，李颉心花怒放。

“你还是坐车里等吧。”杭韦琛拉开后座的门。

李颉心里一暖，坐进去，以为杭韦琛也会跟着坐进来，可门却关上，他立在车边，双手插在黑呢大衣兜里，看远去的车流。

不到五分钟，代驾匆匆赶到。接过车钥匙后，李颉朝里挪了挪，可杭韦琛却拉开副驾的位置坐进去。

辉腾启动，汇入主路。

……

五分钟前，苏妍坐进车里就觉得气氛怪怪的，前面开车的人，就跟一只冰坨似得，从她上车后，就一句话没跟她说过，满身生人勿进的气场。

她在心里暗自腹诽，招你惹你了，摆臭脸给谁看。

这里距离刺青店有半小时车程，中途遇到一红绿灯，车不太‘温柔’的停下，后面的苏妍被晃得连连撞向前座椅。

秦屹听到后面动静，没回头，从兜里摸出根烟点上，车窗降下一道缝。

冷风溜进来一丝，吹在脸上降下少许火气。

他终于开口问了句，“那人是谁？”

苏妍双手扶着副驾的椅背，注意力早就在外面的街景上，听秦屹一问，她才将头转过来。

“你说谁？刚才那俩人？”苏妍自问自答，“一个是我们研究所的教授，一个是我一个区的研究员。”

车里又是一阵寂静。

苏妍看他也没下文，被街边一个卖糖葫芦的摊位吸引。

小时候特想吃，看着红红大大的山楂，外面裹着一层晶亮亮的糖衣，腮帮子里都流酸水。

可能她偏偏是不受待见的那个，想吃到只有借弟弟的光才能吃一颗，现在看到糖葫芦心里还有一种怀旧的情节。

认为，那糖葫芦是最好吃的东西。

“谁离你近。”

“……”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谁离你近？

秦屹向后靠，锋利的目光从车内视镜里看苏妍。他问：

“一男一女谁离你工作地方近。”

苏妍没多想，“女的。”

秦屹冰封的表情松动一丝，他缓缓吐出烟，红灯也转绿，他脚下油门放得稳，吉普车稳稳当当驶出停止线。

车都开过路口了，秦屹看她还往后看，皱眉挖苦道：

“真不好意思啊，耽误你坐辉腾了。”

“？”苏妍没懂，“你说什么？”

“装吧你，”秦屹哼笑，语气中满满的嘲讽，“那车一百多万，坐着是比坐我车体面舒服。”

苏妍对车并不了解，在她看来，那只不过就是一辆普通的帕萨特，什么辉腾，她根本就没听过。

“我没想那车。”苏妍气呼呼的，被冤枉总是让人恼火的。

“没想那车，你那脑瓜都要拧后面了，这也就是有个车玻璃挡着，每个挡头，你脑瓜能掉出去。”

苏妍火了，对着秦屹说：“我看糖葫芦呢——”

她一嗓子，给秦屹喊住了。

车里又静了几秒，他听到后座的人气息粗重，不像再说笑。

秦屹抽口烟，问她：“想吃啊？”

苏妍今晚已经感受到强烈的贫富差距，这点虽然不足以打击苏妍，但对她的内心，还是有所冲击的。

说不出的一种感觉，就像受了委屈，可又没地方说。

贫穷本身并不卑微，卑微的是那份别人头像你的目光，同情的，却是刺痛的。

她在他面前，早就千疮百孔了，现在更不介意展现给他个更难看的样子。

“对啊，我想吃，我从小就想吃，我爸妈不给买，我想吃还得趁我弟弟的吃的时候，偷偷吃他一颗，嘴馋，不行吗？”

发泄般的吼完，苏妍彻底平静了，她坐在后座上，抱着自己胸口距离起伏，头转向车窗外，不去看秦屹。

她庆幸一点，这段路上没路灯，车厢里的黑暗能掩盖住她泛红的眼，掩饰住她的窘迫。

突然——

吉普车一个转弯，离心力作用下，苏妍下意识拉住头顶的扶手，稳住身子。

车头调转，朝相反方向开。

“你去哪？”苏妍带着极重的鼻音问。

秦屹夹着烟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悠哉的看着灯柱中的柏油路。

“给嘴馋的买糖葫芦。”

“……”呀呀呀呀！！！！

就知道这杀千刀的嘴不好，可话已出口，爱咋咋地吧。

“怎么不撒泼了？”秦屹揶揄她，“刚才那气势哪去了？”

苏妍低头，黑暗藏住她红得能滴血的脸。

“不说话就能当刚才的事没有了？”秦屹不依不饶，这小狼崽子脾气是越发的大了，现在还敢冲他发火，不压着点不行。

“挺大人了，还能为串糖葫芦发疯，你也是真行。”他深吸口烟。

苏妍听到他嘬烟的声音，还有烟丝燃烧的声音。

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她的丑态被扒光，丢脸极了。

苏妍双手握住头顶的把手，将脸埋进手臂间，这是她此刻仅有的遮羞布了。

“你家里人也真是的，”秦屹全然不知，以触在某人痛处，“不知道女孩要富养吗？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好穿的，都要紧着给丫头用。这样长大了，才不会被渣男一串糖葫芦给骗走了。”

“……”卧槽，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

秦屹回过味，立马改口，“不至于被人一顿饭就给骗走了。”

“……”日，好像还不对。

他眉间烦躁，来一句，“不至于被个破辉腾给骗走了。”

呼……通体舒畅。

苏妍都不知道他叨叨咕咕个什么劲，总之，现实很骨感，她真没尝过‘富养’的待遇，有的只是夹缝中的艰难。

她看着寂静的街道，喃喃：“……我不是亲生的。”

秦屹：……

黑暗中，她的声音轻不可闻，他搭在方向盘上夹烟的手也紧了下。

人海茫茫，幸福方式不尽相同，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

车停在路边，秦屹下车来到小摊儿前，他手朝着兜，高高的架子上插满冰糖葫芦，乍一看就跟个滋味似得。

秦屹微昂着头，目光在上面扫了圈，问了几嘴，摊主开始一串串从上面取下来。

苏妍贴着车玻璃，摊位正好在路灯下，昏黄的光洒在男人身上，与她被‘捡’回去那天的影子重叠。

秦屹拿着一把糖葫芦回来，上车就递给后面的人，苏妍问：“怎么买这么多？”

他说：“喂饱了，比饿着强。”

她完全没听出他的一语双关，接过说：“多少钱一串，我给你。”

秦屹哼一声，“一百一串，你给吧。”

苏妍就知道他没个正经，“到底多少。”她数了下，“十一串？”

吉普车启动，秦屹拐上路，车开的稳稳的。

“优惠，买十赠一。”

苏妍说：“这也带赠送了？”